好在这几年,她在公司中历练不少,大风大浪也见识过,弥月调整呼吸,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镇定:“嗯,是我。”
“下个月就是婚礼了,要在外面玩几天?我来接你。”
出乎意料,他这样问。
明明两人上一次通话,她认真且正式地提了分手,可这个问法,却一如从前。
好像两人的关系从来没生改变。
弥月转头,目光虚虚盯着手指:“说不好。也不需要你来接我了。”
那头有衣服轻微摩擦的声音,像是闻琛换了个姿势,他默了一会儿,忽然开口,直切主题,像是也知道她心结在哪里:“她回国,对我们的婚约不会有任何影响。”
这个“她”指的是谁,不言而喻。
也许从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月,弥月的心也像在刀上滚了一圈又一圈,变得有点麻木掉了,这会儿只剩下微微的抽疼。
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那些照片。
闻琛是有微博的。
没有刻意宣扬,但知道的人也不少,那天晚上,弥月又一次点进去。她承认,自己是不能免俗,去翻了他的关注列表。
然后,就找到了“清影”的微博。
她显然常年生活在国外,微博粉丝量有小几万,动态却不多,页挂着ins账号,而同样的名字,国外某短视频平台上也有。
她没有删除以往的动态,所以,弥月轻而易举地看见,在他们交往的日子里,闻琛脸上那陌生的笑意。
有一张照片,背景在餐厅。
女人捧着一大束白色玫瑰,笑得无比灿烂,而男人西装革履,静静看着她。
弥月从没有在闻琛脸上见过那样温存欣赏的眼神,好像满是爱意,再装不下第二个人。
对了,他也从不给她送白色玫瑰,哪怕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。秘书每次代为转达,捧一大束玫瑰来她办公室,都笑说自家总裁直男式恋爱,只知道红玫瑰代表爱情,就要送红色的。
她信了。
现在才知道,什么红色代表爱情,根本是瞎扯。他只是不想把独一无二的那一份送给她而已。
“抱歉偷偷看了那些照片。以后不会了。”
这些话,弥月原本不想讲,可是,如果不说,恐怕无法让他了解自己决定分手的真正原因。
果然,电话那端,闻琛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弥月以为,电话会就此挂断。
然后,闻琛轻叹一口气,一字一顿的,像是轻声提醒:“我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,我就是这样的。弥月,你说过没关系。”
弥月闭了闭眼。
是了,交往之初,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冷淡。
会因为公事推掉两人的约会,也没有太多时间陪她。可是,包括闻母在内都讲,阿琛这个人,木头一个,谈不来恋爱,半点浪漫都不懂的。不过月月你放心,该负的责任他会负,也不会在外头胡来。
生意场上,多的是逢场作戏,可闻琛从来没有。出席宴会,如果她没有时间,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去。
手机也都随便她看。那么磊落、光明。
虽然弥月从来都不看。
看了又有什么用呢?他把人藏在心里。
弥月小时候,曾在外公外婆家住过一阵子。外公年轻时是教授,儒雅博学,不光招同事青睐,连女学生也芳心暗动。可是,外公始终对外婆一往情深。两人从十几岁到八十几岁,一生相濡以沫,没有吵过架。外婆走了之后,没有几天,他也郁郁而终。
也许是见过长辈的伉俪情深,弥月对爱情更有一种天真的幻想——你可以给不了我一百分,前提是,你的满分就是八十。
她要全心全意、彼此唯一的爱。
而那是闻琛给不了的。
“弥月,退婚这事,我就当你没有提过,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,什么都不会变。”出神的间隙,那头,闻琛又开了口。
这算是挽留吗?
弥月有一点想笑,眼中却尽是苦涩,静了会儿,轻轻摇头。
“你就当我变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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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出微信之前,弥月看了眼朋友页面,没有收到添加好友请求。
大概是谢不琢记错了她的号码,又或者是,回去之后就忘了这一茬。
她呼出一口气,没太在意,将手机关闭。
隔天早上,一觉睡到十点多,洗漱过后,下楼问老板娘,附近有没有地方可以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