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淮安愣神,没想到仇风雪居然还在为这件事烦忧。
要说恼然,之前定是有的,可他想要的早已得到,也就不存在什麽心中积怨的问题。
而他疏远仇风雪的事,自己都说不清。
兴许是因为凌子翁那些话的触动,也可能是因为他拨开风轻云淡看到内里的波涛汹涌,更甚者是凌淮安已提早预见未来的缘故。
情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,总是在两人即将靠近时又裂开鸿沟,将其离散。凌淮安讥嘲地想着,抚上仇风雪紧拽手臂的手,强颜笑道:“怎麽会呢,仇大人。”
“那是出什麽事了?”为什麽这麽疏远?仇风雪没问出後面的话,不仅是出于难为情,还有心底的怯懦。
他总觉得亏欠了凌淮安什麽东西,如今要是问出这句话,倒显得他很是矫情。
“没有。”凌淮安双眼凝上仇风雪如画的眉眼,挪开眼神望向青灰的天色,沉闷到与他心情无二。半晌,他叹气道:“仇大人,季骁一死,这之後的路,恐怕会更凶险。”
“之後的事之後说。”仇风雪无心去想其他,眼神像是要将凌淮安身上每一寸都剥开仔细查看似的,蹙眉道:“为何要这般疏远我?”
终是牙关守不住心中迫切的话,任凭凌淮安会怎麽看他,觉得矫情也好无病呻吟也罢,仇风雪如若不说,心中反倒觉得不痛快。
仇风雪攥着凌淮安的手握得更紧,墨黑眸中烟波四起,浮上朦胧的孤冷雾气。
对方黯然神伤的眸光看得凌淮安重重一顿,心室里扎根的微小情愫竟如长出棘刺般蔓延,将他的心扎了个对穿,腥苦的疼痛溢满喉间。
他不自主地伸手,想去拢住仇风雪略显单薄的身躯,可刚碰到对方鬓发时,他就像触电似地收回了手,只堪堪擦过仇风雪脸侧,徒留冰冷。
“…对不起。”凌淮安仓促地道歉,别过头不去看仇风雪。
方才冷清的触感依然清晰,仇风雪撇眸感受脸侧被寒风逐渐吹散的凉意,体内莫名其妙窜上一股热气,大脑不受控制地想去挽留,可最後一切索求都被他重新抛入冷风中。
仇风雪眼神追随至凌淮安垂下的手,唇角轻勾,涩声道:“凌少爷,何来歉意一说?”
这次能够化险为夷让季骁伏法,不止是仇风雪的功劳,更有凌淮安在其中贡献力量,才能捣毁横在衆人面前的这座大山。
仇风雪本期望着凌淮安能来,好借此机会多多感谢,可如今面是见到了,感谢的心思却早已不知飞往何处,徒剩万般无奈。
凌淮安摇头不语,并未回答仇风雪的问题,挣脱开仇风雪的手,阖眼深呼吸道:“我不是疏远你。”
“那是什麽?”仇风雪继续追问,心中酸痛。
凌淮安慌了神,心里掖着的那点秘密呼之欲出,要是仇风雪再用这副表情问几次,他指不定就要全盘托出,索性直接闭眼不再睁开:“……自然是因为,当丶当下局势紧急,我丶我得严肃点,看上去才是可信的模样!”
仇风雪听後“噗嗤”笑出声,眸底那点儿雾气消散不见,拨云见日似地亮出熙光,语调带笑:“想不到,凌少爷也会在乎形象。”
“那是自然!”凌淮安听出仇风雪这话有揶揄的意思,但好歹是见到他眉开眼笑,心下也放松了些。
仇风雪心结被开解,终于货真价实的开心上一回,一路与凌淮安同行,走回了仇府。
他本想让凌淮安回到仇府,可转念想到凌子翁拖着病重身体,日日夜夜缠绵病榻咳疾困扰,凌淮安能见到他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,不知哪日便会……
再三思量下,还是没把回仇府的话说出口,借着漫天飞雪和凌淮安告别。
*
回府後,大雪又疾风骤雨般落下来。
仇风雪刚沐浴完毕,青衫磊落,鬓角尚且濡湿着,身上水汽未消,面颊有些醺红,似是饮酒後浮在他脸畔的缱绻醉意。
只可惜房中这一瞬绰约朦胧全被影枭急忙奔进而打断,寒风灌入水汽乍消,猎猎的冷风拂开萦绕在仇风雪周身的热气,冷得刺骨。
影枭连门都来不及合,跌撞着跑向仇风雪,许是跑得有些久了,他整个人都是脱力的状态。
仇风雪刚沉寂的心又嗡鸣作响起来,不祥之感盘旋心尖,好似门外永无止息的飞雪。
他伸手拉起因大口呼吸冷空气且狂奔太久导致脱力的影枭,低声安抚道:“出何事了,慢些说。”
影枭来不及慢些,强行咽下卡在喉中的冷气,吸了吸鼻子急促道:“主子!”
“樊音……自戕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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