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不是询问,而是强制性的逼迫。
影枭不愿看见仇风雪这般痛苦,但与其瞒着仇风雪让他伤痛,不如实话实说:“主子,凌少爷情况很不乐观。”
刚擡回来的时候,凌淮安就已经气若游丝,嘴角带着未被擦去的殷红,刚换的深色亵衣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,不知是汗还是血。
仇府的郎中医术高明,和凌府郎中一起合力治疗凌淮安,婢女进进出出,热水来来回回换了一盆接一盆。
清白的水进去,血亮的水出来。
看得人心里发慌。
外边青灰的天透着股死气,飞雪又扑簌簌地落下来,院落原本被扫干净的青石地板又被雪弄得湿漉漉的,阴寒的风刮过廊道,钻进仇风雪缓慢跳动的心里。
影枭不敢想象仇风雪此刻心里有多伤感,生怕仇风雪如同前几日那般精神崩溃,又虚虚地补缀一句:“主子,两位神医在里面坐镇,凌少爷定会踏过凶险的!”
“先别高兴太早。”
房内凌府的郎中从屋里出来,手上还有凝固的鲜血,神情算不上和缓:
“他情况很糟糕,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不说,腿骨断裂不知道是否影响日後活动,再加上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受损……”
“要不是军医用尽药物给他吊命,他根本撑不到来皇城。”
“要想救他的命,就等于从阎王身上抢人…”
仇风雪闻此,嘴唇唰地褪了血色,三两步上前朝郎中鞠礼,紧拧眉头恳求道:“大人若需要什麽,仇某定当全力去寻。”
郎中捋着胡须,直接道:“摄政王多虑了,府上名贵药材已足够,也并未有什麽需要采买的东西。只是我们发现,凌少爷似乎在救治过程中陷入了一种低迷的状态。”
“低迷状态?”仇风雪拧眉问道:“此言何意?”
郎中继续道:“这和凌少爷失血过多有关,还有部分其他的因素。总而言之要醒过来,只能靠凌少爷他自己。”
“尤其是这三日,极其凶险。他每分每秒都有丧命的可能,只有日夜看护守在他身边,挺过这三日才行。”
仇风雪大致明白了意思,点头答谢,又低声询问道:“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?”
郎中退步让开一条路道:“摄政王请便吧。”
*
仇府郎中还在里面做最後的收尾工作,桌案上摆着一大堆瓶瓶罐罐,屋内混合着药味和血腥味,凌淮安躺在床榻上,嘴唇干裂泛白,脸上半点生气都没有,呼吸微弱到可以算没有,就像一触即碎的梦幻泡影。
“主上。”郎中服身行礼,将药碗放下,严肃道:“凌少爷的情况,不甚很好。”
仇风雪的心又是一阵钝痛,他木讷地应下,小心翼翼走到凌淮安身边坐下,轻轻拢住对方伤痕累累的手。
“大人,凌少爷此次伤及根本,就算挺过去,恐怕也会留下後患……在下望您做好心理准备,不要伤心过度,败了身子。”郎中一生行医,见过死伤无数,唯独这次下定论时会如此难以啓齿。
仇风雪身上的肉就像被削下来剁碎似地又痛又麻,连拢住凌淮安的力气都快要失去,可看他这样好好活着,心底却又涌上一股酸涩的幸福:
“我只要他活着,我只想他活下去。”
无论之後是生是死,无论後面的路有多艰难,仇风雪只要凌淮安活下去。
前方荆棘再多,若有一人相随,仇风雪就算是粉身碎骨,也不会再害怕。
郎中见状跪下,抱拳承诺道:“主上放心!鄙人定然拼尽全力医治挽回凌少爷!”
仇风雪欣慰地点头,眼光在凌淮安锐利的眉目间流转。
待房门被重新合上,万籁俱寂之时,他轻轻起身,弯下腰替凌淮安拂去遮掩住脸侧的鬓发,在他眉心落下一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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