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如今殿内的范围让二人觉得不妙。
邰谙窈扫过他们二人,他们想要掩饰太平,但在这些舞娘上来时,难道不是在打她的脸?
她凭什么装作没事发生?
时瑾初扣住了酒杯,杯盏落在案桌上时,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,他什么话都没说,但殿内倏然安静了下来。
那些舞娘一愣,差点没稳住身子,底层人惯来会看眼色,她们立即停下来,退到一旁。
当即有官员低声斥道:
“都退下去。”
邰谙窈轻声打断了他:“等一下。”
众人呼吸一顿,抬头看向她,就见邰谙窈若无其事地笑着道:
“不是跳得挺好么,继续吧。”
众人倏然噤声,面面相觑,也有人望向时瑾初。
时瑾初掀起眼皮子,他冷声道:“没听见皇后的话?”
丝竹声立即再次响起,数个舞娘不安,但贵人要她们跳,不论心底再多不安,她们也只能跳。
一时间,殿内跳舞的人提心吊胆,看舞的人提心吊胆,整个殿内除了丝竹声,再没有一点声响。
有人扫过安排宴会的两位官员,心底盘算着今日宴会后,该怎么和他们拉开距离。
人能有心思,但不能蠢。
帝后一体,打了皇后娘娘的脸,难道皇上脸上就好看了?
而二人感受着众人视线,且不说心底后悔,只觉得腿都软了点。
待丝竹声停下,邰谙窈偏头问时瑾初:
“皇上觉得如何?”
被抛了难题,时瑾初也一时间有点沉默。
她刚说跳得不错,他不能和她反着来,但也不可能说跳得好看。
许久,时瑾初冷静自若地抛出三个字:
“朕没看。”
满殿官员都埋了埋头,垂首望着杯盏,仿佛杯盏上雕刻的花纹格外吸引人。
邰谙窈心底的恼意被这一句话差点打散了,她恼也不是,不恼是也不是,许久,她瞥了眼时瑾初,没好气道:
“臣妾觉得不错,皇上代臣妾赏赐吧。”
时瑾初能怎么办?
他看了一眼张德恭,立即有人下去办这件事。
舞娘都退了下去,在众人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时,刚要松口气,就听见皇后娘娘笑着道:
“安排今日宴会的人也有巧思,皇上不要忘记了赏赐。”
殿内气氛又是一阵死寂。
时瑾初觑了她一眼,轻颔首:“嗯。”
时瑾初心底不是不恼,他瞧女子无聊,才带着人出来解闷,结果呢?
时瑾初淡淡地扫了眼脸色苍白的两位官员,眸底没有一点动容,揣摩圣意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,没那个能耐就老老实实地做好本职,也不至于弄巧成拙。
邰谙窈坚持要等到宴会结束,时瑾初不可能直接拉着人离开。
等所谓的接风宴结束时,弦月早挂树梢,衢州城距离行宫有一段距离,便是快马加鞭也得一个时辰,二人住在城主府。
城主府内早就收拾出了一个房间,布置得格外雅致,轻纱帷幔,净室被一扇六面屏风挡住,若隐若现。
可想而知,如果真的有人在净室沐浴,会是怎样一番透骨生香的情景。
邰谙窈简直要被气笑了。
这是接风宴?
衢州城最有名的春风楼的老鸨,恐怕都不会有这种细致的心思。
他们倒是从始至终都安排得妥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