邰谙窈听完她的话,呆愣了许久,才从记忆中将那次的经历扒拉了出来。
于她而言,那次经历其实就是告诫了她一件事——她不能和表姐妹们一样随心所欲地出门。
论病情难受甚至不如往日发病时难捱。
她有意忘记那场经历,这件事在她记忆中逐渐淡去,她不得不承认舅母说的是对的,正因为她没有时刻见到那只鹦鹉,她才能将这件事遗忘得那么快。
后来等她病情转好,舅母也不再拘着她出府,这件事就越发被遗忘了。
如果不是陈媛茹提起,邰谙窈根本都想不起那只鹦鹉。
绥锦也一拍脑袋:
“奴婢也想起来了。”
当初她怕提起姑娘伤心事,从不敢提起鹦鹉二字,后来逐渐习惯了,也就真的将这件事忘了。
邰谙窈沉默了片刻,才说:
“这和皇上又有什么关系?”
陈媛茹惊讶:“难道娘娘忘了,当初您带回府的那只鹦鹉也是一身白色,臣妇初见时,差点没认出是鹦鹉。”
色彩鲜明艳丽的鹦鹉,她见过不少,而一身白的鹦鹉,她只见过那一只,所以印象格外深刻。
邰谙窈蓦然一愣,她脑海快速地闪过什么,往日她和时瑾初的对话不断地徘徊在脑海——
时瑾初曾经来过衢州。
时瑾初是在七年前才开始养的白主子,算时间,也就是他从衢州回去后的时间。
邰谙窈隐约意识到了什么。
她从脑海中艰难地扒拉出一段记忆——是她初次在御书房见到舅舅和表哥后——时瑾初那晚很是孟浪,她在意识涣散时,时瑾初问过她一句话。
你的鹦鹉呢?
邰谙窈呼吸蓦然收紧。
彼时,她稀里糊涂地不懂时瑾初在问什么,只觉得时瑾初在问念白。
而现在,邰谙窈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他是不是在问陈远川曾送给她的那只鹦鹉。
而一旦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,就会发现好多细节。
他养的鹦鹉未曾起名,底下人都是喊着白主子,而送给她的那只鹦鹉却是叫做念白。
白主子,念白。
满宫中,只有她和时瑾初二人养着鹦鹉。
但她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。
她陡然想起离开京城那日,她问时瑾初时刻带着白主子,莫不是睹物思人?
她当时没看懂时瑾初的神情,直到如今才懂得他话音中的意味深长。
邰谙窈眼眸不断地轻颤——她和他曾经见过?
这个念头刚升到脑海中,邰谙窈蓦然一个颤栗,她倏地回神站起身,惊得满殿人一跳。
邰谙窈余光瞥见,她望着陈媛茹,只能勉强道:
“我还有事,改日再和表姐叙旧。”
陈媛茹也是个有眼力见的,立即笼过舟儿,躬身离开。
她一走,邰谙窈也要出兴庆宫,绥锦忙忙拦住她:“娘娘,您这是作甚?您便要出去,也得梳妆打扮一下啊!”
她只穿着在殿内才穿的舒适衣裙,轻柔单薄的青色襦裙,青丝被一只玉簪拢住,垂了不少发丝下来,垂在脸庞侧,给她添了许多慵懒和漫不经心的风情。
邰谙窈往铜镜望了一眼,没觉得不能见人,便直接踏出了殿门。
绥锦和秋鸣面面相觑,都不明所以,忙忙地追了上去。
邰谙窈一路直奔勤政殿,连仪仗都没乘坐,宫人举着油纸伞,快步地跟上她,兴庆宫距离勤政殿很近,但也总有些距离,一路上许多人都人看见她匆匆的身影。
邰谙窈没在乎旁人探究和不解的视线,她脑子有点乱。
她现在想见到时瑾初,她有话想问时瑾初。
张德恭守在勤政殿前,看见她时,惊愕得睁大了眼:“娘娘这是怎么了?”
邰谙窈理智些许回拢,她站在勤政殿外,她抬头朝里看,什么都看不见,她听见她问:
“皇上在忙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