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有记忆起,村长侵吞了他们的宅基地,导致一家人无处可去,被迫住在漏风漏雨的土坯房里好几年。
陈桉因为爬上屋檐捡瓦修房摔了下来,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,因此没能参加小升初,失去了读县一中的机会。
胳膊肘上像蜈蚣一样的疤痕也是在那时留下的。
她讨厌陈家岭,讨厌那里的所有人,包括一草一木。
“不给!”陈京京跳起来,怒目切齿:“就是不许给!”
因为生过一场大病,加上人老了,吴庆梅对很多事看淡。她去拉陈京京的衣摆,笑着说:“又没让你出钱。”
陈京京尖叫一声,甩开吴庆梅的手。吴庆梅因此没坐稳差点摔下去,好在陈桉眼疾手快扶住了。
“陈京京。”
哥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。陈京京知道自己错了,吴庆梅前些年做了手术,一直有脑梗,一但摔跤後果不堪设想。
可她就是难受,难受得快要爆炸了。她不知道该怎麽办,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。
“京京……”陈桉走了过来,陈京京感受到沉稳有力的手掌压在了肩上,哥哥温柔的声音同时在头顶上响起。
像是顶住雾霭阴霾的天,抚平过去的一切苦难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
第12章第十二章(入V)
应倪与仓库核对完,将最後一份单据交给主管审核完成工作交接。当她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门时,比起愤怒和委屈,感受更多的是一种由内到外丶浑身舒畅的解脱。
接下来的几天,她窝在家里足不出户,从早躺到晚上,像是要把这几年的疲惫全都睡回来。
足足缓了四天,才打起精神去了医院。
雨季未过,气候潮湿,应倪将窗户和门全部打开通风。护工的女儿刚高考完,今晚出成绩,一上午脸上写满了焦急,不停地抬头看挂锺。
中午擦拭完身体喂了流食,应倪便让她回家。
“实在是抱歉,今天的工资我不要了,明天我早点来换被套。”护工拎起包不好意思地道。
“没事,按照正常时间来就行。”应倪说着站起来,跟着护工往门外走,走出门口後,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,封皮上写着“金榜题名”几个大字。
护工连连摆手,“不行不行,这不能收。”
“有什麽不能收的,你照顾我妈照顾得这麽细致,再说钱也不多,给妹妹图个好寓意。”应倪塞进她布包里,“我妈睡午觉呢,别吵到她。”
护工蠕了蠕嘴唇,应倪趁机将门关上。
护工走後没多久,陈京京推着金属小车进来。
托盘里整齐摆放着无菌盂丶湿化液丶注射器等物品。应倪拆着枕头套问,“又要吸痰了。”
陈京京嗯一声,见她将枕头放在叠好的被子上,然後一整个抱起来,也问她:“下去晒被子?”
“这鬼天气好不容易出点太阳。”枕头有点高,抱起来遮住了应倪一部分视线,她偏头看向窗外,“能晒会儿是一会儿。”
陈京京接好管子後,检查负压表,“医院的床单被套都是经过严格消毒的。”
应倪抱着往外走,“我知道,我妈喜欢阳光的味道。”
陈京京有感而发地回头:“我妈也是。一出太阳就非要把衣柜里的东西全拿出去晒,衣服,裤子,床单……连袜子都要晒。你敢信?一百平的花露台居然晒不下,还嫌弃,我哥说乾脆把楼上也买——”
说到这,她表情楞钝了一下,而後马上闭嘴,像是反应过来说错了话。